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，這唐一川也是個倒黴蛋，竟然被那樣的人纏著帶話，估計要帶話，他都不好意思。

“對了，你妹妹做什麽啊？在商行的話，懂財務嗎？”顧心菱問道。

“她本來是在教會大學念書，學國文的，日後也想當記者。但是上個月瞞著我輟學，現在去那個集運商行做文員，一個月能賺五十八塊。哎，是我這個當大哥的沒用啊！苦了妹妹了。不過，有了這預支的一千塊，我讓她盡快覆學。”唐一川說道，“所以，她怕是沒法子來當會計。”

“對，是該念書。不過，如果她願意的話，課餘時間可以來咱們這兒打雜。她可以學學東西，我們也缺人手。如果願意寫文章，也是可以的。雖然課餘兼職賺不來太多，但總能讓她有個零花錢吧！”顧心菱說道。

“她才念了一年半的大學，基本功太差，又缺少經驗。我都瞧不上她那點兒本事。”唐一川倒是說的很直接，“她呀，只能添亂。有你們給我的高薪，我足以養家了，用不著她再賺錢。”

“我一個學音樂的，都可以幫忙整理報紙呢！你妹妹學國文，肯定能做事兒。”莫子慧說道，“讓她來吧！跟我一樣做兼職。”

顧心菱倒是樂了，“慧兒，你什麽時候成兼職員工了？”

“我可比全職的員工做的還賣力呢！”莫子慧得意地說道。

“好吧！日後簽合同的時候，給你簽一份。”顧心菱笑道，“那你更要好好做了。”

“對了，我什麽時候可以簽合同？”唐一川問道。

“合同還沒擬出來呢！”顧心菱一攤手，“你知道的，我們昨天才開業，今天才發第一份兒，我哥和喬娜他們都熬通宵，我一個孕婦都熬到半夜三點才走。一點兒空餘時間都沒有。所以，希望唐先生理解一下，等報社稍微有一丁點空餘時間，我們立馬簽勞務合同。”

“我就是問問而已，你們都預支我一千塊了，我怕什麽啊？”唐一川笑道，“不過，你們若是需要合同的話，我可以草擬。因為我幫著京都時報做過招聘，編輯、記者、臨時工、財務、保安、保潔這些人的合同，我都能擬出來。”

“萬金油就是萬金油啊！”顧心菱感嘆，“真是啥啥都會！”

“可我沒有學歷，我就念完了小學，十三歲就在報社打雜。然後一直自學，在一家倒閉的小報社做了四年，在京都時報也做了十一年。”唐一川說道。

顧心菱給他豎起大拇指，“實踐出真知！英雄不問出處啊！”

“天吶，小唐哥，我一直以為你是大學畢業呢！你太了不起了。”喬娜下巴都快掉了。

“你們不要瞧不起我這個小學生就好。”唐一川笑道，他從不介意別人質疑他的學歷，因為他夠自信，夠有本事。

龍大海一直在旁聽，這會兒倒是忍不住說道：“妹子啊！都快六點了。我送你們回家吧！你一個孕婦，不能這樣熬著，還有喬娜也是，一個小姑娘，昨天還熬通宵。慧兒也都有黑眼圈了。你們三個姑娘家的，都回去吃飯、休息。都有萬金油了，別擔心了。”

“龍大哥，等我幾分鐘，我交代一下。”喬娜說著，便拉著唐一川，“小唐哥，洗照片的事情，真的就辛苦你了。我帶你去暗房，給你拿相機。”

不一會兒，唐一川就拿著相機出來，“報社還需要一個總務，相機不便宜，沒有領導批覆的書面憑證，沒有領取簽字，隨隨便便就交給我一個，這幾天倒是可以這樣做，但日後肯定不行。”

“對！大哥，再擬定招聘啟事，總務咱們也要招。不僅僅是相機，還有打字機，各種耗材，應該是哪怕一支筆，一個本子，申領都要有記錄。這樣才能做賬啊！”顧心菱嘆了口氣，“我們從決定版報社，到現在位置，好像才四十八小時。真的是什麽人才都缺。”

“擬招聘啟事這種小事兒交給我，我一邊洗照片，一邊就能做了。首席筆桿子寫這些，大材小用了。”唐一川說道。

有了唐一川這個萬金油，顧心菱倒是能放心回去休息了。他一個人，就能做報社的一條龍，她大哥想必今日也能早些休息了。

莫夫人也是差不多的時候回家，謝絕了幾個太太一起吃晚飯的邀請。

飯桌上，莫夫人大為讚嘆華夏日報，也對顧少鈞刮目相看，“心菱，我知道你大哥文筆好，是首席筆桿子，但我卻萬萬沒想到，他寫文章的經驗這麽老道。我看過報紙了，當真是不錯。”

“莫伯母，報紙上所有圖片都是我弄出來的，怎麽樣啊？您就不誇誇我？我昨晚熬了個通宵呢！”喬娜也開始討表揚呢！

“那就都多吃點兒，吃完歇一歇，早點兒睡覺去。”莫夫人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輕松。

“母親，葉校長雖然遺體不會安葬，直接進行了捐贈，但是肯定會有追悼會。不知道您有沒有探聽到什麽消息？”顧心菱問道，這是她很關心的問題。

“母親我只知道會有一個葉文遠追思會，在師大舉行，教育圈子和學生會來不少。只是，具體時間我卻不清楚。今天一起打牌的王太太的兒子就在教育部任職，王太太說今晚替我問，知道了就給我打電話過來。”莫夫人說道。

只是，莫夫人話音未落，丫鬟就過來了，“夫人，王公館電話，請您接聽。”

“應該是有消息了！”莫夫人露出一絲笑容，隨即去接聽電話。

“我猜，追思會肯定是頭七那天。”莫子慧鼓著眼睛，看著喬娜，“喬娜，你猜一個，咱們比一比吧！輸的請吃明天的下午茶。”

“我猜，不會等那麽久。葉瑾汐要靠追思會來打歪主意，她會在有準備的情況下，越快越好才對。要麽明日，要麽第五日。”喬娜說道。

“我讚同喬娜的看法，一定不會等到第七日。我倒是覺得第五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。因為若是明日，時間太倉促，來不及宣傳，沒法子煽動不明真相的百姓和學生，瑾汐阿姨不會貿然出手。我猜明天的報紙很可能公布追思會的時間，並且號召更多的人過去參加。”顧心菱說道。

“我就猜第七日。”莫子慧篤定地說道。

喬娜和顧心菱對視而笑，喬娜則是說道：“明天我要咖啡和三明治。”

“我不敢亂吃東西，一杯熱牛奶就可以。”顧心菱伸手拍了拍莫子慧的肩膀。

莫子慧急了，“我要芝士蛋糕，還要特濃咖啡，還要現烤的小餅幹，還是熱的那種。我要吃南記西點屋的，你們不要忘了。”

“反正是你請客，你自己記住就好了。”喬娜也學著顧心菱剛才的模樣，伸手拍了拍莫子慧的肩膀。

“你們兩個欺負我。”莫子慧撅著嘴。

莫夫人這時候回來了，“怎麽了？她們兩個怎麽欺負你了？”

“我們打賭，還沒有說結果呢？她們偏說我會輸。”莫子慧氣呼呼地，跟莫夫人講了剛才的事情。

莫夫人笑著搖搖頭，“慧兒，你還真是輸了。剛才接了王太太的電話，已經確定了，追思會定在五日後的上午十點鐘。”

“啊？為什麽會這樣？我每天看報紙，我已經很了解時事了，為什麽我還是判斷錯了？”莫子慧一臉的沮喪。

“慧兒，要推算這個時間，靠的不是了解時事，而是揣測人心。”莫夫人給莫子慧夾了一塊兒牛肉，“慢慢來吧！明天的下午茶，母親給你出錢。”

“我不缺零花錢，二哥給了我私產，那鋪子的租金我連十分之一都用不完呢！”莫子慧說道，“我就是不開心嘛！感覺自己好蠢。”

“你能有這個覺悟，那就還不晚。好好學著，多了解時事，多揣測人心。對你以後，益處良多。”莫夫人一直擔心莫子慧這榆木腦袋和急脾氣日後會惹事兒，現在莫子慧意識到這一點，倒是還好，她也能安心一些了。

“母親我去打電話給十六號，通知他們。”顧心菱站起來。

“不必了，你安心吃飯，我已經讓玲瓏給那邊打電話了。”莫夫人拉著顧心菱的手臂，“坐下來，天大的事情，先吃了飯吧！今天好好休息。”

“今天報社招募來了一個萬金油，什麽都能做，有他幫著我大哥操持報社的事情，一切都會慢慢走上正軌，我們也能輕松不少呢！”顧心菱說道，“所以，我今晚可以睡個安穩覺。母親，您也盡管放寬心，輿論方面不會被京都時報帶著走，他們不占理，學生和百姓都不是傻子。”

“這人真的如此厲害？”莫夫人問道。

“當真！莫伯母，我喬娜可以給他擔保，此人絕對厲害。什麽都可以做。”喬娜說著，把唐一川好一通的誇讚，還講了今天的事情，“所以，顧大哥毫不猶豫給他迄今為止報社最高的薪資，心菱還預支給他一千塊度過現在的難關。”

“如果當真是如此人才，若換了是我，不僅會以禮相待，給他一份恩德。此外，我會給他百分之三的股份，用股份把他給拴住，不讓他日後跳槽。”莫夫人笑道，“若他是君子，為了恩德，便不會輕易離開；若他是小人，為了股份，也不會輕易離開。所以，這是兩手準備。是人才，就要不惜一切代價來挽留，人才比一切財富都重要。”

“母親，姜還是老的辣啊！心菱受教了。明日會跟大哥商議此事，定然要留住人才。”顧心菱立馬虛心說道，她也覺得莫夫人的主意很好，應該給予人才應有的優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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